活動時間:111年9月16日(五)上午10-12時
活動地點:蘭燈空間(宜蘭縣宜蘭市中山路一段662號)
(一)目的
蘭陽溪水系是台灣第一條完成整體治理的河川,除了防洪設施,尚存水文觀測之氣象站、水針塔,也因此開發了不少河川浮覆地,迄今尚存的開口堤分布在主流及各支流,主流右岸的霞堤在台灣更是絕無僅有,雖然防洪構造與時俱進,有整修或重建,然而其中隱含著尊重自然河相的防洪治理智慧,迄今仍守護著宜蘭縣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本場座談以演講、與談方式,介紹蘭陽溪水系治理沿革與其價值,並進一步探討開口堤及地區空間發展,及其對周邊聚落的意涵。
與會者包括惜溪盟、社區大學學員及關心公共事務之在地居民等共18位。
日本時代隨著臺灣國土逐漸開發建設,全臺各地工商產業發展、都市區域及土地利用逐步擴張,臺灣總督府逐漸重視臺灣的水患問題並開始投入河川治水調查事業,特別是在1910、1911年全臺大水災後。
臺灣總督府土木技師兼河川係長十川嘉太郎透過各地小規模局部堤防修繕累積經驗,配合總督府政策著手全臺各大河川治水調查研究,提出數項針對全臺各大河川治水事業之河川流域治理思想與治水技術,最後在蘭陽溪的治理均應用上了,因此蘭陽溪治水可謂是當時治水技術之總成。其特色如下:
堤防為限制流域面積、維持河道寬度之重要水工構造物,但綿延不斷的堤防易造成河道淤積,十川嘉太郎參考日本德川幕府時代常願寺川治水事業中採用具不連續堤防開口部的「霞堤」(雁型堤)形式,讓飽含土砂的洪水藉由上下游堤防相交錯之開口部逆向宣洩,減緩洪水衝擊、減輕河川淤積問題,並讓堤外耕地獲得肥沃土壤,適合應用於臺灣河川中游急流部。
「霞堤」最早出現於日本戰國時代末期的甲斐國(山梨縣),由名將武田信玄首度於富士川上游釜無川治水事業中施行,自此之後逐漸成為德川江戶時代各藩廣泛使用的治水策略。
(B)提出「鐵網蛇籠+石砌堤防」與「串磚沉床+土堤防」的護堤構法
河川中上游坡陡急流處,強勁水流牽引力極易掏空石造堤防基礎與表面破壞,十川嘉太郎提出可順著堤防斷面披掛長條形之鐵網蛇籠,以強固堤防表面,可延伸至河床中成為水制堤保護堤防基礎免於河水沖刷河川下游處水流緩慢,細砂不易填滿(土積)堤防空隙,且下游河床土砂層較不穩定,並提出於中下游堤防鋪設一層具撓屈性與耐用性之「串磚沉床」並延伸至堤防基礎的工法以保護堤防表面與堤基。
該構想乃源於1890年義大利波河治水工事中首度採混凝土塊或燒陶以兩條金屬線相串製成之沉床工法,此後於法國、日本北海道石狩川之應用中水利工程師皆根據河川特性加以改良與應用。
十川技師考量臺灣紅磚便宜、易製造、更具撓屈自由度及無結冰導致熱漲冷縮問題,而提出「串磚沉床」工法的建議,並於此後大量應用於臺灣中下游河川河岸工事中。
(C)「聖牛」(榪槎工、大川倉)與「樁出」的穿透性臨時性護堤工法
經過長期河川治水調查研究後,確立全臺主要河川平地部整治計畫,並依序施行,將全臺各大河川中下游流域原本呈現自然網狀(樹枝狀)的亂流型態,透過霞堤系統、鐵網蛇籠與串磚沉床進行各地河川流域的「造河工程」。1917年起至1924年著手濁水溪河川治水工事,試行錯誤、累積經驗。1927年著手下淡水溪治水工事,1929年著手宜蘭濁水溪治水工事(唯一最完整的霞堤系統) ,1931年著手烏溪治水工事、曾文溪治水工事,1936年著手頭前溪治水工事,1937年著手林邊溪治水工事,1939年著手北港溪治水工事、八掌溪治水工事、阿公店溪治水工事。 以河川流域治水為中心的近代國土改造,形成臺灣近代國土基盤(礎)架構,並形成蘭陽平原區近代土地基盤。
宜蘭濁水溪治水工事(1929-1936),實乃「新蘭陽溪」造河工程(利用霞堤系統),蘭陽溪霞堤系統之特點如下:(A)右岸破布烏(石砌)、三星(石砌)、紅柴林(土砂)、桔腳廍(土砂)、中溪洲(土砂)、大洲(土砂)、五結(土砂);左岸員山(石砌、土砂)、壯圍(土砂)。(B)過去局部點在的堤防,新舊堤融合為整體的堤防系統,ex: 破布烏堤防、歪仔歪堤防為五結堤防一部分。(C)破布烏堤防(石砌堤防)丁壩工之作用為防衛蘭陽平原的第一線。(D)員山堤防(石砌堤防)使得新蘭陽溪與宜蘭河分家。(E)三星堤防(石砌堤防)使得三星、天送埤平原新生土地得以開發。(F)「鐵網蛇籠+石砌堤防」與「串磚沉床+土堤防(基礎:粗朶工沉床)」(G)使用最多樣的水制工法,包括丁壩工、蛇籠、串磚、聖牛、川倉、出樁,日治後期總督府土木課長青柳晴一稱蘭陽溪霞堤,為全台灣最美的霞堤,同時把過程寫成論文介紹給日本國人。
日本水利工法不再只是侷限於專業官僚技術,結合非政府組織、居民做「河川社造」。將社區營造概念運用在河川上,成為「河川(社區)營造」。運用粗朶沈床工法,粗朶沈床工法為明治初期(1890年代)由荷蘭籍顧問工程師導入的傳統河川護岸、堤防(基礎)治水工法,維持良好環境生態,使用地域現地材料,促進地域住民間的協力與認同。運用聖牛工法,傳統技術推廣、河川治理。
治水不光是治水,治水加鐵路,便影響了空間界定、行政分界,因此大幅度改變了蘭陽平原的面貌、生態。過程中興建區域排水,進行農地重劃,改善整體經濟產業,但文化資產便難以保存。日治初期到中期堤防消失得快,文化資產就差點不見,像之前大湖溪整治,因有NGOs等關心。當剛性治理觀念遇上極端氣候,當日人治水70年後再回來談承洪韌性,可以重新審視日式霞堤的意義。
蘭陽平原做大水反映在文化底蘊,如黃春明老師、吳敏顯老師文學裡,反映宜蘭人跟土地搏鬥,既恐懼又依賴,與洪水共存。詩人羅葉寫了一首現代詩「西瓜」,利用描寫蘭陽溪種西瓜抒發對資本主義貪婪的不滿。像冬山太和便有諺語:冬山河氾濫,太和一定淹水,「三年沒做大水,豬母就有金耳勾通掛」;「作三年大水,豬母也會上樓拱」(母豬也知道爬到樓上避難)。
蘭陽溪三星石砌堤防現況,完整保留自日治時期持續至今的霞堤系統與石砌堤防構造、員山堤防、員山內湖堤防、台七省道旁(德福橋旁土堤)具備文化景觀的潛力。近百年歷史,1936年竣工(蘭陽大橋宜蘭端堤防紀念碑)員山堤防(從再連到七賢村)、再連石砌堤防,以及天送埤發電廠的引水工程。都是引領民眾認識河川治理的地點。建議讓下一代及民眾參與理解治水工程,把故事講述給下一代。清朝灌溉溝渠(私人投資水利溝渠)的蘭陽水利、防洪,了解歷史鄉土文化展望未來。才能做到「人水和諧,生態永續」,舉例而言以前安農溪滿滿螃蟹,可以思考如何找回原有的河川生態。